乡间记忆之寻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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荒野孤客 发表于 2012-6-14 16:07:19 |显示全部楼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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乡间记忆之寻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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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乡间记忆之寻草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文/荒野孤客

   生长在西海固或者甘肃会宁附近的人，都知道因为本地区生产力极为低下，故而牲畜在这些地区必不可少，甚至可以说是家庭里的一员。人要靠粮食活着，那牲畜只有靠草生存了，养在圈里的牲畜，失去自由的同时，却幸运的得到人的养育，算是对他们劳动的奖赏吧。
   12岁之前的我，暑假在家的主要任务就是在山上放驴,放驴的活一般是小孩子干的，因为这样的活没任何技术上的优势，也用不着培训，而且放驴最大的好处就是没有生产指标,当然也有个别的小孩，回家还带着一背篼驴粪回家，总之，放驴的工作是磨洋工而已，只有是日落就可以下班了。12岁之后，伴随着年龄的增长，更是因为有更小的弟弟能让家长剥削，所以这个没技术性的工作就落到小弟弟身上了。
   那时农村的小孩，到了暑假可不能闲着，但是所有做的工作都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，那就是帮家长干活。其实乡村在城市人看来，很美好，实际上远没有想像中的美好，在豌豆和小麦收割之前，由于满山遍野都是野草，乡村人为牲畜种的高粱等草料还没有到派上用场的时候，故而寻草就是我们每天生活的主题了。
所谓寻草，主要就是在地头田间在寻找可以供牲畜实用的野草，因为西海固的干旱，在山上很难找见你需要的野草，何况在山上寻草，那是相当辛苦，在田间，在地头，你只要背个背篼，拿个铲子或者镰刀，或者你什么也不带，就只带个背篼就行了，因为在地头的野草，已经适应了与粮食一起生长的环境，一只手，随便可以在两三个小时之后就可以带着你的成果回家了。
因为寻草主要是在田间和地头，西海固的田，主要是坡地，也有不少后来的梯田，总之是山大沟深，你总能在很隐蔽的地方找到你需要的草，甚至不要远去，就在附近也能找到草。所以也就免不了个别人带些人家种的粮食的可能性，但是那是极少一部分，因为家家都要给牲口寻草，所以从天亮到天黑，总是有人不断的背着背篼回家，那背篼里的草，压了一层有一层，背篼里的草最少也有60斤，甚至有的的背篼里的草比自己的个子还高，夏天的田间，可不是某些人形容的那样有生机有淳朴的乡情，因为你在寻草的过程里，总要和别人的田埂打交道，所以总能听见漫山遍野的谩骂声，那是田地的主人在维护自己的利益。
我们家一直是养驴，因为驴这牲口，不怎么挑剔，毛病少，好养活。当暑假来临的时候，给驴找草的工作就落到我和二弟身上了，这样的寻草经历，从初一到初三，从高一到高三。似乎成了宿命，领取高中录取通知书的那天上午，我在别人的田埂上为牲口拨草，老远听见家人的喊声，才背着半背篼草回了家，没顾上休息，就骑车到30里远的县城去领取那一张纸。后来同样在一个上午，也是在同样的情况下领取的是大学录取通知书，无论是上高中还是上大学的前一天，都还在田埂上给我们家的牲口寻草。
由于不是学生物的，更何况乡间的野草就没名字，所以只有在心里或者在老家能说上那牲口享用的野草美味，无法一一对应那些亲切的名字。我无论是学业上，还是干活，都是比较老实的，家人让寻草，就老老实实地去寻些牲口爱吃的草，我的背篼尽管不是很满，但是寻来的草在质量上绝对上乘，不像我二弟，他这个人在学业上就偷懒，干活也一样，尽管人家有的是力气和技巧，二弟寻来的草，在数量是占绝对优势的，都是些容易占满背篼而且是几乎牲口不吃的蒿子一类的野草，这样的野草，很占容积，但是正是因为牲口不愿意吃，才让他们生长的遍地都是。
每天寻来的草，也就是两三背篼而已，新鲜草，够牲口吃就行，太多了也容易发热，牲口不爱吃。人是爱群居的动物，像我们老家，寻草的人都爱三五个一伙，聊天的时候，草也就寻来了，不过要是遇见年景不好，寻草也不容易，草少，而且跑的路也远，西海固的人就这样一年年归来了，人有口粮的同时，牲口也没饿着。我是经常和二弟一起背着背篼出去的，经常看见二弟蹲在地头张望着未来，二弟干活快，又很奸，所以背篼容易满。我在田埂上拔着我的少年时光。回家的时候我们背着各自的背篼，每天基本的两趟。农忙的时候，就由三弟或者直接不用去寻草，割家里的家草。
高三暑假，我记得我正背着一背篼草回家，迎面看见几个城里摸样的人在我们村里谈论，他们是城市里的大学生，那时的我，心里的嫉妒和不平顿时添满心头，发誓要与他们一样。
现在上班了，和真正的城里人也基本一样了，每年暑假回家，依然还要上山寻草，也是早晚一背篼，主要是帮住在老家的父母，不同是，没有了往日的朋友和我的弟弟们，村里人都笑着问：“还会干活不？”，我怎么能不会干活呢？这些是我生存的根啊。